五步蛇

这不是朱屠户的杀猪刀吗,不错,你小子还是

发布时间:2024/9/3 13:15:59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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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不是朱屠户的杀猪刀吗?」我惊讶道。

朱屠户是我们村子有名的杀猪匠,他就是凭着这手艺,成了我们村子第一个搬到镇上住的人。

不仅早早地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,据说最近又在县城置了套房子,可以说是村里的成功人士了。

「不错,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嘛!」

老蔑匠拿着烟叶袋续上后,点了点头道。

小时候,我跟小伙伴们经常在村口围观朱屠户杀猪宰牛。

面临死亡,那些牲口多数会变得极为狂躁。

不过朱屠户一旦将那把杀猪刀亮出来。

牲口们往往会吓得屎尿横流,瘫软在地,宛如案板上的死肉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!

可见这把杀猪刀的厉害之处!

「好了,时间差不多了,赶紧收拾一下,我送你去乱葬岗。」

「记住刚才我跟你说的话!」

「还有,杀猪刀可别弄丢了,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朱屠户那边借来的。」

朱屠户嗜刀如命,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杀猪刀给骗来的。

眼下快到傍晚,我将红布包的杀猪刀揣进兜里,一手拿着八卦伞,一手拿着牛肉饼,在爷爷跟老蔑匠一前一后的护送下朝乱葬岗而去。

这刚从村口向乱葬岗位置的狭窄小路上,走了不足一百米,就感觉路两侧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非常奇怪。

因为这条小路,走的人不多,所以两侧的杂草足有半人高,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。

再加上此刻的怪声,我突然感觉胳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。

就在我准备询问老蔑匠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,他突然停了下来,面色阴沉,急道。

「青山!你快回去拿一斤糯米,一斤生石灰,要快!」

我爷爷也被他的话给惊住了,就问到底怎么回事!

因为路很窄,我们三人几乎是走了一条直线,我跟爷爷都跟在老蔑匠身后,所以是看不到前面情况的。

他见状,就特意退到旁边的草丛里,指着眼前道:「你们看,那是什么!」

我跟爷爷闻声看去,只见眼前的路面上黑压压的一片,一直通到尽头的乱葬岗。

那乌黑的玩意儿好像在蠕动着,一团一团的,十分瘆人!

「天杀的,哪来这么多长虫!」

爷爷也慌了神,他让我待在老蔑匠身旁,不要乱跑,他现在就回去拿糯米跟生石灰。

我仔细朝那些蛇群看去,多是毒蛇为主,有乌梢蛇,银环蛇,竹叶青,五步蛇等。

作为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来说,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蛇!

而且在我的记忆里,这些蛇应该都是在深山里才会出现吧?

平时,在村里很少会遇到。

我就问老蔑匠这到底怎么回事?

「这是群蛇封路!看来那女人不想你去乱葬岗啊!」

老蔑匠阴沉着脸,蹙着眉,狠狠地抽了口烟杆子,指着那群毒蛇道。

什么?

是那女人的手笔?

我整个身体都僵直了!

她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啊!

「那现在我该怎么办?乱葬岗还能去吗?」

我有些急了,如果乱葬岗去不了,是不是今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我心,扒我肝?

「当然能去,放心,只要有我在,今晚你这乱葬岗是去定了。」

老蔑匠半蹲在地上,一边抽着烟,一边瞧着远处的乌漆麻黑的蛇群,眸子里竟多了几分杀意。

很快,爷爷手里拿着一个火把,拎着两个袋子赶了过来。

此刻,夕阳已经完全消失,天色渐黑。

这条小路上四周风吹草动,发出哗啦啦的声音,好像有无数的虫蛇在草丛里穿梭。

「你们别怕,青山你打好火把就行了,宇娃紧跟着我,现在咱们去乱葬岗。」

老蔑匠的声音很大,似乎在说给别人听一样。

他接过袋子后,嘴里念着赶山的咒语,朝前面一手扔糯米,一手扔石灰。

所谓赶山,是我们山民的一种风俗。

主要是山里丰富的野生菌菇、竹笋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些草药经济效益非常高。

大伙一到相应的季节,就会组团去山里采野货。

这个时候,就需要一个赶山人领头。

赶山人除了负责正确的上下山路线外,便是要负责驱散毒虫,避免山民受到伤害。

我们村子里的赶山人便是老蔑匠,因为他是唯一会赶山咒的人。

据说会赶山咒的人,可以将方圆几里的虫蛇赶走,也可以将这些东西在短时间内迅速聚集,反正非常神奇。

老蔑匠念完赶山咒,洒了糯米跟生石灰没多久,眼前那些毒蛇纷纷朝两侧让开,最后竟形成了一条只够站两只脚的狭长小路。

说实在的,我还是挺怕蛇这东西。

所以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毒蛇就在身旁,心里紧张得要死,不知不觉已经浑身都是汗。

等到了乱葬岗边上,我的衣服已经湿透。

一回头发现身后小路上竟然空空如也!

咦?

那些蛇呢?

仿佛刚才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一样!

「别看了,眼前才是大事!」

老蔑匠拿着手里的烟锅子敲了敲路边的界碑,沉声提醒道。

我扭头朝界碑身后的乱葬岗看去,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里面长满了灌木与杂草,足有半人高。

时不时有怪叫声从里面传出,大概是某些不知名的鸟儿,不过这种时候听起来还是挺瘆人的。

老蔑匠说的那颗老歪脖子树,此刻,正远远地屹立在乱葬岗的中心。

借着天际一丝微弱的光亮,我看到远处的老歪脖子树似乎晃动了一下,仿佛那里正有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正等着我。

下一秒,原本四下无风的乱葬岗突然狂风怒起。

呼啸声宛如一头狂怒的野兽,在草木丛里奔腾着。

很快,阴风就吹到了我们这里,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,更是吹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奔天灵盖!

我能明显感觉四周的温度下降了许多,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。

看着这诡异的乱葬岗,我不知不觉在心中打了退堂鼓。

可老蔑匠却不断催促着我进去。

「快点去吧,宇娃,等天彻底黑了,你想再进乱葬岗,那女人也不会让你进了!到时候,你只有死路一条!」

「嗯!」

我将牛肉饼塞进口袋里,一手撑开油纸伞,一手拿着火把,深吸了口气,硬着头皮朝乱葬岗里走去。

这八卦伞还真的挺神奇的,刚罩在身上,我就能明显感觉四周的温度回到了正常值。

看来这玩意儿是一件法宝。

怪不得老蔑匠拿给我的时候,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。

阴风在耳边呼啸,眼前的小路是一条不能叫路的路。

因为已经好久没有走人,所以路面上早已杂草丛生,相当于我边走边在清理着这些杂草。

越往里走,天越黑,四周各种奇怪的声音,也接踵而起。

我强忍着恐惧,不断朝前走去,大概半小时后,我终于到达了老歪脖子树下。

这棵树很壮,树干足有两米多宽,高大概五六米的样子。

诡异的是在这棵树周围方圆五十米内寸草不生,连苔藓都没有,是一片盐碱地。

唯一有的东西是一些嶙峋的石头。

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!

在我的记忆中,小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,不过已经许久没有来了,也许是我记忆错乱。

哗啦啦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,显得格外瘆人。

我心想着反正来都来了,而且环视了一周,并没有看到人在这里,莫非是老蔑匠在骗我?

眼看着火把就要熄灭,我急忙找了一些干草树枝,在老歪脖子树下简单地弄了个火堆。

看到火堆烧得噼里啪啦响,我这心里才好受点,要不然真的得吓死。

整个过程,我是八卦伞没离手,一直顶在头上。

按照老蔑匠的安排,我吃了一个牛肉饼,就在吃饼的时候,忽然听到附近有人咳嗽的声音,忽远忽近。

不过没一会儿就消失了,我认为是我听错了,毕竟此刻乱葬岗的风很大。

然而下一秒,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。

「宇娃,快,快跟我走。」

咦?

是爷爷的声音?

我一抬头,发现百米开外的野草丛中,一个黑影站在那里,顿时,心头一紧。

幸亏是爷爷的声音,要不然在这种地方,我真得被吓死不可!

那黑影虽然看不清楚脸,但外形身高与声音的确是爷爷。

可是爷爷此刻不应该跟老蔑匠回去了吗?

在来之前,他可没说要跟过来的啊!

「怎么?难道不相信我是爷爷?」

那声音再次响起,而人已经到了距离我几十米的地方,这次透过火堆微弱的亮光,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,的确是爷爷!

「爷爷,您怎么来了?这大晚上的你不害怕吗?是有什么事需要交代吗?」

我有些诧异道。

「哎呀,你老蔑匠爷刚才跟我说那女人今晚不会来了,反而这里很危险,你快点跟我回去,要是这里的主人现身,你就真的跑不了了。」

爷爷一脸急色道。

「奥,好吧。」

虽然有些疑惑,但我还是决定相信爷爷,毕竟他是我最亲的亲人。

就在我快要靠近他的时候,他突然从外面伸出手来,笑呵呵地说:「宇娃,一直举着伞,胳膊酸了吧?让爷爷帮你拿着。这老蔑匠也真是的,拿个破伞有啥用!」

我心想还是爷爷疼我,举了半天的伞,的确手酸了。

就在我准备将伞递给他的时候,忽然后背一阵发凉。

因为我发现爷爷全程站在盐碱地与草丛的分界线上,竟没有朝前踏一步。

不对!

以前我不管是下学回家,还是放假归来,站在村口等我的爷爷,只要一瞧见我的身影,一定会大老远地迎上去。

他似乎害怕这些盐碱地?

此刻,我手中的伞已经递了过去,而爷爷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
「宇娃,愣在那里干吗,快跟爷爷回家。」

爷爷站在盐碱地外,冲着我微笑道。

我顿时一愣。

因为我感觉到爷爷的手冰凉入骨,且手掌轻盈。

这种感觉……我只有在那女人的身上体验过!

而爷爷的手掌向来温暖而厚重。

刷!

我整个人头皮发麻,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!

「快跟我走,快走!」

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,拽着我胳膊的力量,又多了几分,甚至指尖都快要嵌到肉里去了!

「不!你不是我爷爷!」

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后退去。

咔嚓!

几番挣扎下,我的袖子直接被他撕了一段下来。

与此同时,我的胳膊上出现了五道抓痕。

黑色的鲜血不断冒出,一股强烈的刺痛让我清醒了不少。

此刻,我才看清楚,站在盐碱地外围的人哪里是爷爷?

竟然是一个男性扎纸人!

这扎纸人代替了爷爷的位置,斜靠在草丛上,宛如真人一般,惟妙惟肖。

在我们村,也就只有老蔑匠有这手艺。

而且看那崭新的样子,应该是刚做的吧?

可乱葬岗应该很久都没人来了,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?

看来刚才那一幕是这纸人捣的鬼了!

莫非是老蔑匠跟那女人联手了?

不过这也说不通啊!

就在我感觉疑惑之时。

一道嘶嘶嘶的古怪声在耳边响起。

我猛地一抬头,只见一道细长的黑影缠绕着纸人的脑袋,不断地游动着。

那黑影昂着头,朝我吐出一条长长的信子,似乎在挑衅一般。

我定睛一瞧,那是一条烙铁头。

所谓烙铁头,是一种剧毒的蛇类,因为脑袋的造型跟烙铁一般,黑黑的一坨,以此得名。

被这东西咬上一口,几乎会在几分钟内毙命!

以往这样的蛇都是出没在森林深处,不知为何,今天会在这里出现!

但这足以让本就阴森恐怖的乱葬岗多了几分骇人。

我真的怕了!

吓得立刻就弯腰准备捡起石头,以备毒蛇的进攻。

可令我没想到,等再抬起头来,那条蛇竟然不在纸人身上了!

我深怕这玩意儿钻进来,就上前在盐碱地的边界查看了下,发现并没有蛇走过的痕迹,看来这东西应该是钻进草丛里去了。

「好像这盐碱地有着未知的魔力,任何东西都不敢进来。」

我心里嘀咕道。

看来老蔑匠提议是对的,这老歪脖子树果然不一般。

刚才我都被那东西给抓住了,对面硬是没踏进盐碱地一步!

看来这里连那女人都怕!

不过他说的人并没有出现,我就想着要是没人来也挺好的,大不了就在这儿睡上一觉。

我又给快要熄灭的火堆添了一把柴火,然后用八卦伞遮着全身,背靠在老歪脖子树下打盹,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。

在梦里,我亲眼看到老歪脖子树上吊着三个人。

中间一个穿着红绿相间的花棉袄,扎着绿色头巾的中年妇女,一双绣花鞋,脸色苍白,双眼通红地注视着前方,也不说话。

身体的两侧则各吊了一个小男孩,只有五六岁的样子,穿的一件小皮夹克,板寸头,一双黑色千层底老布鞋。

脸色也是惨白如纸,只是眼神空洞,漆黑一团,好像没有眼珠子。

那老歪脖子树上的女人,突然将头朝下一撇,一双烧红的眸子,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我,发出一声凄笑,十分瘆人。

我被吓醒了,此刻已经浑身都是汗。

我扭过头去,发现四周一片漆黑,刚才点的那火堆早已熄灭,甚至连一点火星都没了。

心脏却噗噗狂跳,甚至连呼吸都需要莫大的勇气。

我不敢抬头向老歪脖子树上看,因为刚才梦里的那幅画面太逼真了!

我真的很怕一抬头会看到那妇女外加两个小孩!

可是越是不去想,脑海里却不断闪烁着那幅恐怖的画面。

莫非老蔑匠说的那个人就是这吊在树上的女人?

此刻,四周万籁俱寂,阴风早已没了踪影,就连一些鸟叫声与虫鸣声也悄无声息。

就在这时,一道冰冷且木讷的声音,从我身前响起。

是个女人的声音,听起来大概三四十岁。

「什么人哦?大晚上的睡在这里做什么?」

因为我用八卦伞挡着身子,所以不并能瞧见来人是谁。

虽然我很好奇,但终究不敢挪开油纸伞。

听到她的问话,我心里咯噔一响。

果然跟老蔑匠说的一样。

「过路的,天亮就离开。」

于是,我立刻回道。

「哦!」

伞外的女人话说完,就没了动静,我正纳闷着莫非没事了?

没想到那道木讷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「有吃的吗?」

老蔑匠可真灵啊,这都能算准!

「有!」

我紧张地立刻拿了一个牛肉饼递了出去。

唰!

一道冰凉的气息透过指尖,手中的饼已经不见了。

将手缩回来,才发现指尖上竟然有一道黑色印记。

我心里琢磨不会这女人也在我身上弄了记号了吧?

就在这时,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几十米开外的草丛里响起。

「相公!你出来吧!别躲了,我知道你在里面!」

「难道我有那么可怕吗?」

「嘻嘻,恐怕再可怕也没你头上的那母子三人可怕吧?」

……

是她!

果然,她还是追来了!

瞬间,四周狂风大作,她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,显得格外恐怖。

我害怕极了,躲在伞底下瑟瑟发抖,简直度日如年。

母子三人?

听到这里,我差点没晕过去!

莫非……莫非刚才的梦境是真的?

我慌了!

如果这是真的,岂不是挂在我头上的是三个……

现在真是前有虎后有狼,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!

就在这时,一道呼啸的狂风在老歪脖子树周围刮起,仿佛要下雷暴雨一般,甚至天空上都响起了隐隐的雷声。

这阴风中刹那间,喊杀震天,仿佛有两股军队在打仗。

「好你个陈宇,让这娘儿三对付我!算你狠,我就不信你躲得了初一,还能躲得了十五。」

远处再次传来那女人的谩骂声,不过中气有些不足,似乎是受伤了一样。

此话一出,狂风瞬间戛然而止。

不仅风停了,雷声没了,就连一直没出来的月亮,也出现在了天边。

月光照在我身旁的空地上,似乎黑夜也没那么黑了。

我心中的一块石头刚刚落下,正觉得好奇。

突然一道木讷的声音从伞前响起。

「有吃的吗?」

额……是那吊在老歪脖子树上的中年妇女?

竟然跟老蔑匠说的一样,要吃的了?

幸好带了六个饼!

我不假思索地拿了一个牛肉饼递了出去,不过这次拿饼的似乎不是刚才的那只手。

因为我碰到了五根长着非常犀利指甲的手!

而且拿过饼的速度非常快,好像是有人跟他抢一样。

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地过去,而我的眼睛却止不住地朝头顶看去,虽然隔着一层伞,但我的心思早就被老歪脖子树干上的东西给勾走了。

到底那娘儿三是真是假?莫非现在真的像梦里那样吊在树干上?

那……她们岂不是已经……

我想到这里,心里纠结无比,一股奇特的欲望逼着我将伞挪开,仰头朝老歪脖子树上看去。

此刻,我鼓起了勇气,悄悄将头挪过去。

就在这时,那道声音再次响起,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!

「有吃的吗?」

我不敢做声,立刻拿了一个牛肉饼递过去。

就这样,我再也没有勇气伸出脑袋看个究竟,就缩在这八卦伞中,不过也不敢睡觉,只能强忍着瞌睡,闭目养神。

大概两个小时左右,伞外面的人就会来要一次吃的,连续几次下来,兜里的饼顿时一扫而空。

我看天好像突然变黑了,又渐渐开始出现亮光,貌似要天亮了。

这老蔑匠还真灵,看来是算准了这里的主人要吃的。

现在六个牛肉饼吃完,也差不多天亮了。

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时,突然身后再次响起了那道声音。

「有吃的吗?」

我顿时浑身一震,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摁在那里。

顿时一股寒意从尾巴股一下子蹿上脑袋!

这可怎么办!

老蔑匠一共给了我六个饼,现在身上空空如也,他可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啊!

如果我回答没有,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!

「有吃的吗?」

身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些。

我慌了!

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!

「我……」

我正要回答,就听得不远处的山那头传来一阵引吭高歌的鸡鸣声!

喔喔喔!

喔喔喔!

瞬间,我浑身的那股无形压力消退了。

不仅如此,天边的早霞竟然出来了。

整个乱葬岗被照得通红一片!

身上那股冰冷的寒意也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气息。

我鼓起勇气一回头,发现身后的老歪脖子树上空空如也。

看到这里,我不禁长吁了口气。

「切,也许是唬人的!树上哪里有人啊!」

趁着刚刚天亮,我也不管草丛里的那些露水,几乎是一路狂奔朝村子里跑去。

令我没想到的是回到家里,发现爷爷跟老蔑匠竟然在桌子上下着象棋。

咦?看这俩眼睛通红的样子,这是一夜没合眼?

他俩一看到我回来了,高兴极了。

爷爷让我赶紧去休息,有什么事等休息完再说。

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晌午了。吃完饭后,爷爷就把我拉到了老蔑匠家里,从头到尾将昨晚的事情说给他听。

老蔑匠一边抽着烟,一边听着我的话,嘴里骂着那女人狠毒。

「那个篾匠爷,我想问你那吊在老歪脖子树上的一家三口到底是什么人?」

我好奇道。

爷爷跟老蔑匠听到这话,顿时脸色一变,随即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下。

「你……你都知道了啊宇娃?」爷爷十分意外道。

我点了点头。

老蔑匠深吸了口气道。

「其实那娘仨说来也可怜,她的事情,我以后再跟你讲……」

「宇娃,昨晚她应该没怎么样你吧?那女人叫王翠花,最喜欢吃镇上那家牛肉饼,我想她看到那饼,铁定会收留你,看来是我赌对了。」

听到这时,我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。

原来老蔑匠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幸亏他猜对了,要不然我可真的要死在那王翠花手里。

「这是我亲自做的金疮药,你拿回去涂在手上的伤口上,要不然毒性深入骨髓,可就糟了。」

我点了点头,包扎好伤口后。

他就让我爷爷赶紧趁天没黑,去镇上再买七个牛肉饼回来。

因为等天黑了,我还得再去乱葬岗。

我哪里肯干?

昨晚可没把我吓死,我真的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。

但是老蔑匠却说必须得去。

「现在咱们只能借王翠花的力量来对付那女人,等那女人受伤,我再把你送出村子,你应该能过上一段好日子。」

爷爷让我好好听话,然后就扭头出门去镇上了。

「篾匠爷,那我得去几次乱葬岗啊!」

我一想到黑暗中,那冰冷带着尖锐指甲的手,就感觉胆寒。

「三次!昨晚一战,那女人已经知道了王翠花的厉害,今晚恐怕没那么简单!」

「熬过了今晚,明晚再去的时候,就得想办法趁着黑夜离开乱葬岗,要不然你会被王翠花永远留在老歪脖子树下!」

我吓得缩了缩脖子,脸色都白了。

他见我这样,当即呵呵一笑。

「瞧你那点出息!」

我说到时候,你可教我办法脱困啊!

「放心吧,今晚这关只要能闯过去,明晚就不是问题。」他拿着烟锅子敲了敲桌子,朗声道。

傍晚,爷爷跟老蔑匠再次送我到了乱葬岗的界碑前。

此刻荒凉的乱葬岗里响起了乌鸦吊诡的叫声。

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历,所以这次,我似乎没那么害怕了。

只是看了眼远处的老歪脖子树,这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王翠花跟她两个儿子吊在树上的样子。

「宇娃,赶紧去吧,过完今晚这关,以后就万事大吉了!」

老蔑匠在身后催促道。

我点了点头,心里只希望今晚不要出事就行。

按照原路,我再次撑着八卦伞朝老歪脖子树而去。

奇怪的是,今天并没有刮风,四下平静极了!

然而,不远处竟然出现了无数青灯异火。

我愣住了,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鬼火?

以前小时候,爷爷曾跟我讲过故事,说是过去他们赚工分的时候,经常遇到,只要不去管它们,它们也不会过来害人。

据说这些鬼火都是人死去的魂魄所化。

细细看去,那群青绿色火焰在草丛中上下晃动,毫无规律可言,似乎被限定在一个范围里活动。

可当我走过去时,那些家伙竟然纷纷朝我飘来。

我怕了,发了疯一般朝老歪脖子树下奔去。

因为我从余光里看到身后的草丛里,也飘荡着几个蓝色火焰。

这些火焰还真奇怪,我正常走,它们就用正常的速度跟着我,我一跑,它们也跟着跑起来。

好在等我跨进盐碱地,它们就在那盐碱地与草丛的交界处,上下晃动着,似乎在表达心中的不满。

此刻的我满头大汗,终于可以长吁口气了。

这次没带火把,只带了个手电筒。

在我看来,到了关键时刻,火把还真的不如手电筒。

可是我错了!

当我像昨晚一样,拿着伞撑在身上,自己蜷缩在伞下,背靠老歪脖子树时,忽然发现手电筒打不着了!

没错,就是摁了开关,一点光线都没有!

「不可能啊,来之前,可是刚换的电池,怎么才没一会儿就不亮了?」

我正嘀咕着,耳旁再次响起那道声音。

「什么人?」

「路过的,天一亮就走。」

「有吃的吗?」

「有!」

我熟悉地将牛肉饼递了出去,没想到伞外突然响起了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。

「又是你!」

是王翠花的声音。

我傻了,这好像在剧本里没有的情节啊!

完蛋了!

居然被她给认出来了。

「明晚不要再来了。」

王翠花冷冰冰地说道。

说完,她又叹了口气,然后就没了动静。

我心想着,她这是下逐客令了?

可老蔑匠却说明晚还得来一趟。

这是怎么回事?

看来回去得问问老蔑匠了!

今晚没有月光,四下一片漆黑,甚至连蚊虫都没有。

我想那女人应该不会再来寻我了,昨晚那一战,她多数是被王翠花给伤着了。

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,就听到盐碱地外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。

远处的空中传来一道道摄人心魄的回音。

「陈宇!你果然没让我失望!今晚我要把你碎尸万段!」

「老歪脖子树上的娘儿三,你们若是识相,赶紧给我把陈宇撵出来,否则,老娘连你的那颗老歪脖子树一并给毁了!」

那声音伴随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雷声,渐行渐近。

声音诡异而窒息。

我只觉大事不妙,心想着要是王翠花真的把我赶到盐碱地外面,我岂不是要被那女人给活剐了?

可我真的不想死啊!

不行,我不能再被动了!

我必须得找王翠花,说清楚情况,然后求她帮忙!

我鼓起勇气从树根上站起来,正想将伞挪开,只听呼啦一声,还带着点金属的清脆声在脚下响起。

我一低头,却发现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。

因为没有光线,也没法分辨是什么,我只好摸黑蹲下,发现竟然是老蔑匠给我的那把杀猪刀!

哎呀!

我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!

对啊,杀猪刀可是杀猪匠的宝贝啊,有它在,至少可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!

就算那女人来了,我也可以与之一战。

但是老蔑匠说过,不到万不得已,是不能将杀猪刀拿出来的。

不过眼下的情况,跟他说的那种危险境界也差不了多少了。

我拿着红布包裹着的杀猪刀,将八卦伞挪开后,只见盐碱地外围已经被无数只青灯鬼火给包围住了。

密密麻麻如虫蚁一般,上下飘动,几乎将整个老歪脖子树附近围得水泄不通!

在这些青色鬼火的当中,有两盏如灯笼一般的火焰,似乎是它们的首领。

「哈哈,陈宇,你终于肯露面了,一直躲在那把破伞后面算什么!」

一道熟悉而又带着杀意的声音从那红灯笼处传来。

是那女人!

我慌了!

「你……你到底想怎么样?」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。

「呵呵,怎么样?你既然答应与我成婚,就不该骗我!竟然还想害我,今个我柳白薇不吃了你这家伙,难解我心头之恨!」

柳白薇怒极反笑。

我知道这下彻底完了。

不过这名字貌似还挺好听的?

突然我就看到一道巨大的蛇影从黑夜中闪过。

那足有水桶一般粗,透着那些清幽鬼火,我能看出这玩意儿足有几十米长,简直吓死人了!

「大家跟我一起冲进去,先弄死这娘儿三,再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!」

话刚落,顿时四周狂风大作,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来。

我整个人直接懵了,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逃,却发现双脚好像被铁钳夹住了一般。

糟了!

这该怎么办!

此刻,空气里响起了跟昨晚一样的砍杀声,如果非要找出区别,那便是声音眼下就在我人附近。

我不知道王翠花那娘儿仨能不能挺住,但柳白薇看样子不置我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。

但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,我也没弄清楚,心里只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
可双腿实在是挪不开步子啊!

就在这紧要关头,我忽然想起老人言,说是舌尖血可以破除脏东西。

于是,我忍痛咬破了舌尖,就这一下,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。

因为附近狂风大作,根本没有方向可见,我也管不了那么多,瞄准了我来的那条路口,直接冲了过去。

我本以为可以从这场争端中快速抽身,可一只冰冷且带着利爪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,我整个人震了一下,后背一沉。

一低头,发现地上竟然蹲着一个人。

不!

不能叫蹲,因为他的手脚四肢全部撑在地上,有点像动物走路。

那是一个小孩子,大概四五岁的样子,满脸的幼稚,不过脸色铁青,双眼泛着红光,一口牙齿宛如利刃一般。

而同时,在我的脖子上也被一只爪子扣着,仿佛随时都能刺穿我的颈部动脉血管。

我懵了。

因为这尖锐的指甲跟昨晚从我手里拿牛肉饼的那只手感觉一模一样!

这……这两个人是那王翠花的儿子!

我心想糟了!

就算不死在柳白薇的手里,也会死在王翠花这娘儿仨手中。

毕竟我跟它们不是一类人,待在一起久了,迟早会出事。

但我万万没想到危险来得这么快!

刚才还给它们牛肉饼吃,眨眼间,就能要了我的命!

就在这时,一道惨叫从由远及近,只见一道黑影重重地摔在了我的面前。

我定睛一瞧,竟然是……王翠花!

熟悉的绣花鞋,熟悉的花色旧棉袄,跟我昨晚在老歪脖子树下打盹的时候梦到的一模一样!

唯一不同的眼前的她,脸部漆黑一片,无法看清楚,只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显得格外耀眼。

「可恶!柳白薇,你不是仗着你有道行来我地盘撒野吗?好,我今天就杀了你的心上人,我看你怎么办!」

说着,我整个人就被三股力量给抬了起来。

具体是怎么一回事,我至今都没弄清楚。

大约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位置,然后这股力道再次卸掉,我唰地一下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
我哪里经历过这么一出,顿时疼得龇牙咧嘴,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。

而诡异的是乱葬岗上空的那股狂风竟然戛然而止了。

四周闪动的鬼火也没了踪影。

下一秒,那三股力量再次来袭,我整个人再次被抬起来然后摔下。

如此几下,人已经到了盐碱地外。

这时,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柳白薇愤怒的声音。

「王翠花,够了!陈宇是我的人!他的命是我给的,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动他!」

狂风再次在盐碱地上空呼啸而起。

只见无数的青灯鬼火从四面八方向老歪脖子树涌来,将整个乱葬岗照得灯火通明。

身后再次响起那阵宛如万军厮杀的声音。

此刻,我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跑!

现在这种时候,也顾不得老蔑匠给我的计划与嘱托了。

本以为可以熬到天亮,但这关终究是没办法完成了。

我几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乱葬岗的一侧跑去。

慌乱中,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,在半人高的杂草中狂奔,胳膊身上腿上不知道被划伤了多少,但这种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我本以为只要一直跑就可以逃离乱葬岗,可没想到的是跑了十分钟后,竟然发现老歪脖子树就在眼前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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