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崇祯年间，江南小镇上，有一家姓柳的富户，家里有一个老太太，姓郑，年近六旬了。她的老伴早已去世，儿孙们对她很孝顺，日子过得相当如意。

这一天晚上，郑氏忽然做了一个噩梦，一条五步蛇，往她的被子里钻，咬了她的脚后跟一口，疼得她大喊大叫，惊醒过来。

睡在外间的丫环婆子们，赶紧掌灯进来查看。郑氏颤抖着说：“被子里钻进了一条五步蛇，咬了我一口，快，把它找出来打死。”

丫环婆子们赶紧掀开被子，仔细寻找，哪里有五步蛇的影子？一个小丫环说：“五步蛇是剧毒之物，老太太千万不要动，走了五步就会坏事。”另一个小丫环说：“不是走了五步就会坏事，而是说在很短的时间内，就会毒性发作。哎呀，快去请郎中来，不能拖了。”

一个老婆子没好气地说：“你两个瞎嚷嚷什么呢？大冬天的，蛇早就躲进山洞里了。”郑氏长出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也是，天寒地冻的，蛇不可能出来，我只不过做了一个梦而已。怪就怪在，虽然是梦，我的脚后跟确实很疼。”

一个小丫环查看郑氏的脚后跟，果然红肿了起来，赶紧拿来热毛巾，敷在上面。脚后跟疼得厉害，郑氏躺在床上直哼哼，丫环婆子们围在身边侍候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。

天亮后，老婆子出去向柳员外汇报，柳员外赶紧吩咐家人去请郎中，然后跑去探望母亲郑氏。谁知郑氏却笑着说：“不疼了，病好了。”大家一看，她的脚后跟果然消肿了，完好如初。

过了一会儿，郎中来了，给郑氏诊断一番，笑着说：“老太太身体很棒，就是气血有一点点虚亏，导致多梦，待我开一个温补的药方，补一补气血。”郑氏拒绝说：“我好端端的，吃什么药，不劳你了。”

郎中尴尬地笑笑，站起来告辞走了。柳员外追出去，要了药方，吩咐家人抓来药，煎好后，他亲自端到郑氏的屋里。郑氏很生气，把药倒了。

吃过晚饭后，丫环们侍候郑氏洗了脚，早早地上床睡了。到了半夜里，郑氏惊慌大叫，吓得丫环婆子们一拥而进。郑氏又梦见了五步蛇，钻进了被子里，咬伤了她的脚后跟。

众人仔细检查，郑氏的脚后跟，果然出现了红肿，和昨晚一模一样，而且还是老地方。郑氏疼得直哼哼，折腾到天亮，红肿消失不见了，也不疼痛了。

这一次，郑氏乖乖地吃了药，一连吃了三次。到了晚上，又做了同样的梦，脚后跟又红肿起来，疼痛不堪。

郑氏一连吃了两天的药，依然做噩梦，而且白天恢复正常。柳员外忧心忡忡，换了一个郎中，依然说是气血虚亏。

又过了两天，依然如此，郑氏一直睡不好觉，日渐消瘦，已经脸色蜡黄。她把柳员外叫到跟前，说道：“儿啊，我觉得此事透着怪异，不属于郎中管，应该属于高人管。你去把后山上的老尼请来，让她给我看一看。”

柳员外依言，派出一顶四人小轿，去把老尼请来了。老尼问了问情况，闭上眼睛。过了一会儿，她睁开眼睛，屏退众人，对郑氏说：“阿弥陀佛，施主，你年轻时做的好事，报应来了。”

郑氏吓得一个激灵，轻声问道：“可是胎儿的事情？”老尼点点头，郑氏颓然地说：“该来的，终究来了。”这些年来，她心里一直装着这块心病，如今反倒一阵释然了。

原来，郑氏未出嫁时，与隔壁的冷姓书生暗通曲款，怀上了身孕。郑氏的父母得知，瞠目结舌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。郑氏早已许配给了柳家，如今弄出这等事来，岂不让人们指着脊梁骨笑话！

郑氏的母亲焦急地说：“为今之计，只有毁了与柳家的婚约，把女儿嫁给姓冷的。”郑父狠声说：“休想便宜姓冷的小子，他家贫穷不堪，不配做我的女婿。”他当即出门，找到野郎中，花费重金，买了一副药方。

郑父逼迫女儿服下药汤，打掉腹中胎儿，封锁了消息。过了三个月，他把郑氏嫁到了柳家。郑氏的母亲担心事情败露，悄悄地往郑氏的怀里塞了一个小瓷瓶，里面装着鸡血，叮嘱她新婚之夜悄悄地洒在床单上，瞒天过海。

郑氏心里一直藏着此事，想不到如今年老了，报应来了。老尼说：“胎儿怀恨在心，因此变成五步蛇，在梦中找你报仇来了。”

郑氏流着泪说：“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，只不过，为何一直等到现在，才来报仇呢？”老尼说：“你年轻时，运气旺，血气足，邪魔不敢近身。如今年老了，气血衰弱，自然会引来邪气入侵。”郑氏默然不语。

老尼走后，郑氏依照她的嘱咐，谎称年轻时许下的誓愿，没有还愿，遭到菩萨的警示。她吩咐柳员外，带着银子，到尼姑庵里，找老尼做了七天的法事。

做法事的当天晚上，噩梦就没有出现了，郑氏睡了一个安心觉。

这正是，为人不做亏心事，半夜不怕鬼敲门，只要做下亏心事，报应迟早就会来。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，在于借事喻理，劝喻世人，与封建迷信无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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